顽童一
架空
竹马
计划长篇，分少年卷和成人卷
计划外，可能就…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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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爱情我不懂，恶魔或天使，不过在世为顽童。”】
第一章 脏兮兮的下雨天和干净的你
山明街108号水秀新村并不像它的名字那么诗情画意，相反，如同锦衣华服上贴了一块补丁，它是这座繁华城市里臭名昭著的“贫民窟”，令生活在这条街以外的市民提起来就嗤之以鼻，不唾弃两句不能彰显自己的优渥富足。
然而这个知识对于十岁的王源来说还是陌生的，他此时正站在山明街的街口，撑着一把带有某电信运营商品牌的雨伞，皱着眉低头看脏兮兮污浊的雨水汩汩流过自己洁白的脚面，这是今年夏天他新得的凉鞋，因为搬新家而特地穿了这第一次，想不到就泡在了夏季午后不期而至的暴雨里。
“源源！你傻站在那里干吗呢？！快点儿跟上来！”周颖芝提着硕大的行李箱，肩上还背着几个装有零散杂物的布包，重力与暴雨令她瘦弱的身体不自然地倾斜着，还要兼顾遮雨，心里正觉得辛苦烦躁，一转眼儿子却落在身后没跟上来，就有些生了气，大声喊道。
王源动动自己的脚趾，一脸为难地努力克制着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滑腻感，咬着嘴唇朝妈妈的方向跑过去。
九号楼东单元202，周颖芝核对了门牌号，吁了口气，从贴身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没有回头的说，“源源把雨伞上的水甩甩干净再进屋。”
王源蔫头耷脑的照做，因为心情不好，甩雨伞的动作带有了发泄的情绪，水滴乱飞，就给突然开门走出201的男孩子染上了这场夏季暴雨的湿润气息。
“啊！对不起！”王源连忙道歉，并起来双脚，把雨伞背在身后，站成了笔直的立正姿态，瞪着大眼睛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新邻居。
这男孩纤瘦秀气，肤色稍深，穿一身浅蓝色短袖短裤，看起来比王源高不了多少，对上王源目光回敬以打量的样子却分明带着一股居高临下，他的黑发泛着非常潮湿的水色，应该是刚冲了澡，王源甩过去的那点雨滴理应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他却“哼”了一声，没有给王源客气，踩着拖鞋蹬蹬蹬下楼去扔垃圾了。
王源被他的目光震到一下，觉得他那双掩映在过长的湿润刘海下的黑眼睛亮得惊心，又觉得他那眼神极干净又极锐利，被他看上一眼，心里仿佛也跟身上一样，被暴风与雨水冲洗了一场，只是这雨水不比外面，是干净的，凉凉的。
扔垃圾不用多久，王源才一愣神，男孩已经又走上来，本来低着头踩阶梯，似乎是感受到王源还立在那里没有动的阴影，抬头看了看，不可避免地，两人再次目光相接。这回王源明显地站在高处了，下意识就在心底滋生出一丝得意，对着男孩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得瑟。男孩立刻就意会了王源传达的微妙意味，墨黑的眉头蹙着，视线锁着王源的目光，一步一步从阶梯上走上来，明明他站在低处，那架势却十足是一只气势汹汹的虎崽，竖着后颈毛发，向着肥美的小白兔亮出初生的尖牙与利爪，王源被他一步一步逼到墙角，两人肩膀撞上肩膀，浅蓝色的肩头十分明显的高出来两寸。
“小、屁、孩！”虎崽龇龇牙，发出蔑视的攻击力，刘海上刚在外面潲到的一点雨水湿气混合着薄荷洗发水的清凉，霸道地冲进王源的鼻翼，冲散了他刚才那一丝小小的得意，他又紧张起来，脚尖抵着脚尖，抿着嘴角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二人呼吸相闻，王源正担心他是不是要揍自己了，男孩就“切…”了一声，不再计较，肩膀最后压迫性的又撞了他一下，转身进了自己家门。
——这第一次见面的两场男孩子之间的较量，以王源悲催的完败而告终。
所以就这么留下了心理阴影的王源是拒绝在母亲与邻居奶奶熟悉起来之后让他喊对方“哥哥”的要求的。
此时他四肢大开的摊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听母亲与邻居奶奶话家常，心里使劲不想在意，余光却自己有主见，悄悄扫了一眼斜对面，那人却也是跟自己一样百无聊赖的姿势。
这一处房子是周颖芝娘家的资产，王源外公年前去世，可怜女儿寡母独子生活在别镇，特地立了遗嘱将这个老房子留给周颖芝母子，周颖芝又费尽心思将自己的工作调到了这边的水秀小学，母子俩才终于搬来安身。
山明街多恶人，更多的却是贫穷可怜人，周颖芝怀孕时丧夫，王源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而邻居家似乎更悲惨。
“唉……三年单五个月前，高速公路上出的事故……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个什么滋味啊，要不是为了这孩子，我也就不活了……如今就余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我能挣一分挣一分，只盼着嵩嵩快长大，什么心愿就都了了……”王奶奶说得抹眼泪，周妈妈也抹眼泪，王源半边耳朵听言语，孩子心性虽不知生与死，但好与坏已能判断，下巴依旧高傲地昂着，却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换正面去看依旧摊开手臂不动也不吭声的那个“嵩嵩哥哥”。
“看屁啊！”男孩伸过来一只脚踹王源的小腿，用口型对他说。
王源就乐了，用气音回敬，“看你啊，你是屁啊？”
男孩黑了脸，腾一下站起来，似乎是想要揍王源了，但长辈都在旁边，自家奶奶还抬起头看过来，问他是不是饿了，他只好闷声说了句不饿，又对周颖芝说回家做暑假作业，不在这玩儿了，周阿姨再见。
周颖芝一听男孩这么乖，忙推了一把王源儿就说，你嵩嵩哥大你两届呢，你也去跟他一起做作业吧，不懂的可以问问师兄呢。王源刚在口舌上得了便宜，乐颠颠地就跟着男孩的背影跑去了隔壁。
男孩不想让王源进自家门，回身关一半，王源卡进来半个肩膀，圆圆的婴儿肥的脸挤在坚硬的铁门上滑稽地变了形，他就这副样子喊了声，“嵩嵩哥哥！”到底小孩子，口舌上赢了一次，就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排斥，涌现出本能的热情来。
男孩儿很是不耐地松开了手，终于对王源说了一句完整的对话，“别这么叫我，我叫王俊凯。”王奶奶有口音，把嵩说成怂，外人都跟着她的发音叫，就让王俊凯非常烦躁。
“哦，王俊凯。”王源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从王俊凯松开的门缝中钻了进去，跟着他到客厅里看他打开了一台非常老旧的黑白电视。
“我以为我家电视就够破了，你家还要更破！”王源表示嫌弃，自来熟的开启嘟嘟囔模式，“你这看的什么台啊？哦，神雕侠侣啊……换个台吧，看动画片不好吗……”
王俊凯兀自沉默的弓着腰坐在那里不说话，他骨骼秀气又瘦，这样的坐姿使他看起来很小很弱，王源瞥了他几眼见他不理自己，就想起身去按换台按钮，结果就被王俊凯一把拽住衣服薅了回来，他用力之大，让王源重重地跌在没什么弹力的布沙发上，磕得后背发疼，王俊凯又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盯住他，半眯着眼说，“爱看不看，要捣乱就回你家去！”
王源瞪着眼睛跟他对视，不过三秒，马上就怂了，不出声地咬自己的下嘴唇，神情显得委屈。
王俊凯松开拽他的手，重新恢复弓着背小小弱弱看电视的姿势不再理会他。王源就自己慢慢坐起来，心里觉得奇怪，王俊凯对他这样凶，他却愿意就这样呆在他身边，想来想去不想回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在家里妈妈管他很严，在外面他谁也不认识，天底下这么大，却只有一个刚知道了全名的王俊凯，与他年纪相仿，与他俯仰可见，所谓不打不相识，他是有点怕他，却还是想与他交朋友。
“这么凶干嘛……”王源特小声地念了句，靠在靠背上抱着自己膝盖。
“嫌我凶甭在我家。”王俊凯没回头，却接了话。
王源从后面看他侧脸下巴的线条，说，“那我要在哪里？我又不认识别的人。”
“你不会回自己家啊？！”
“不想回去。”王源把下巴搁在自己膝盖上，闷声说。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王俊凯下了定论。
“什么嘛……”王源嘟了嘟嘴，想着王俊凯看不见，又冲他背后吐舌头。
“我说你……”王俊凯正开口，电视中小郭襄出来了，把他想要说的话噎了回去，他就没心思理会王源了。
“我什么？”只是话留了一半，难受的人是王源，他探过身子去看王俊凯的脸，追问，“我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王俊凯只是不理他，王源无奈地看看屏幕，又看看王俊凯专注的表情，明明也不精彩，不知道王俊凯专注什么，再问“我什么？我什么？你想说什么？”都没有得到一点回答，王源泄了气靠回身子。
一时俩孩子没再对话，王源丝毫没有办法对付王俊凯，也只好把眼光放在电视上，却看不太懂这电视剧中痴男怨女纠缠来去的戏码，只有武打戏出来时他才集中精神看一下，一旦走剧情，马上眼神就放空，他眼睛又那么大，没有神采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呆，肉肉的脸颊与肉肉的嘴巴也显得格外傻乎乎，广告时间王俊凯回头看了他一眼，估计是疑惑他怎么还不走，看了一眼回来忍不住又转过去看一眼，伸手拍了王源的头顶一下，忍无可忍似的说，“你简直像个傻子！”
王源被他拍回神，揉揉鼻子，也没什么脾气瓮声瓮气地说，“加广告了？那我能换个台不？”
他这样说着，大眼睛专注的就去看王俊凯的眼，表情有一种令人一眼就能剖开他内心的单纯。王俊凯动了动嘴唇，表情变了几变，一甩手起身走开，扔下句，“随便你！”
王俊凯走去厨房里洗了一只甜瓜，去皮去籽，剖开切块，装在玻璃碗里，拿上两把叉子，他做这些的全程，脑子里都还在想王源的那双大眼睛，心里不自知地碎碎念，这新来的傻小子真的很傻，太傻了，在山明街这样傻回头还不得被人欺负死？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我凯哥就大发慈悲地罩罩他吧。
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被当作了傻小子，兀自看动画片看得起劲，得到王俊凯往他手里塞的插着甜瓜的叉子，笑得很开地大声说了谢谢。有了吃的，又有了看电视的自主权，他全然觉得这就是整个世界了。
王源一下午在王俊凯家的客厅里吃了半只甜瓜，两块西瓜，一条黄瓜，等到王俊凯第四次走进厨房看还有什么能吃的时候，王源自己在客厅里嚷嚷着点了单——“王俊凯，你会做糖拌西红柿吗？！我想吃那个！”
王俊凯觉得下一个被吃掉的就该轮到他们家菜筐了，还是撵他滚蛋算球了，又傻又肥又能吃，老子罩不起！
王源没吃到糖拌西红柿，但他也已经很饱足了，动画片终于在连播的空档中加了广告，他才发觉王俊凯半天没动静了，揉着自己鼓胀起来的胃部，他喊着王俊凯的名字来到他的卧室门口，看到王俊凯似乎刚冲完澡，正在换一件黑色的背心。王源已经发现王俊凯非常不耐热，一天要冲好几次澡，他本来因为一直坐着没动又吃了那么多生凉瓜果没觉得热，看到王俊凯浑身更加清凉湿润的气息，顿时就觉得身上被夏季的炎热燥得受不了了。他琢磨着自己也回家冲个澡，半转过身的时候脑子里又突然回忆起了初见王俊凯的那个下雨天，他被脏兮兮的污水困扰，而他一身干净的海蓝，像一片脾气很大的晴天，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好惹，却偏偏还是引诱了意外的暴雨中走来的孤独的自己。
王源半个身子在王俊凯的房间里，半个身子意欲离去，脚尖踢了脚尖，咬了咬嘴唇，朗朗地喊了声，“王俊凯！”
王俊凯正草草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闻声抬头，看了过来，与王源目光相接，这回倒是没有幼稚地互相挑衅，王源笑嘻嘻地说，“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王俊凯扯了扯嘴角，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无所谓地擦头发，轻飘飘丢过来一句，“肉不肉麻…”果然不能对小屁孩抱有什么帅气与潇洒的希望，啥个交朋友不交朋友，真男人，烟与酒！小屁孩！切，真是小屁孩！
王源不知他心里反差巨大的吐槽，听了王俊凯的语气看了他的脸色，心满意足地说了拜拜，跑回家里冲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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